手術剛做完一個星期,創(chuàng)口線還沒拆,王錦萍已經(jīng)惦記著要趕緊回島上去。
“出來這么多天,不知道島上的老人怎么樣了。”王錦萍念叨的小島,是位于福建福州福清市城區(qū)30公里外海上的吉釣島。37年來,王錦萍是島上衛(wèi)生所里唯一的駐島醫(yī)生。
這次出島前,王錦萍照例挨家挨戶和老人們“請假”。“阿公啊,這個藥你多拿幾天,我要出趟門。”
“二姐,去哪里?幾天回來?”王錦萍在家排行老二,島上老人都親昵地叫她“二姐”。“您放心,衛(wèi)生所的門24小時開著,藥柜門不鎖,萬一有啥需要,您隨時過去拿藥。”她應道。
衛(wèi)生所位于小島的中心。兩層高的石頭房,一層看診,二層住人。盡管面積不大,只有約20平方米,里面的東西卻很齊全。一張桌子,一個藥柜,一張輸液床,里屋還有一間外傷處理室。
從衛(wèi)生所出發(fā),哪戶人家住哪,走哪條道最近,王錦萍一清二楚。每次出診,王錦萍背起藥箱,腳步飛快。“老人家在等著我,我慢不下來。”
王錦萍從小生活在島上,從福清市衛(wèi)校畢業(yè)后,同學們大多選擇留在市區(qū)附近的醫(yī)院,王錦萍卻主動申請回了島。這么多年,只有在過年時,她才會回自己市區(qū)的房子住兩天,這一次生病,是她離島最久的一次。
島上人少,老人卻很多。日夜的守護,在王錦萍和老人們之間形成了特別的默契。
一位老人,每天上午都會經(jīng)過衛(wèi)生所門口,看到王錦萍坐在屋里,遠遠看一眼就走。
一次,老人終于告訴了她原因:“二姐,其實我每天到你門前,不為別的,就是想看看你的門有沒有開,你人在不在?吹侥阍冢彝砩暇透姨ぬ崒嵥X。”
聽完,王錦萍的心狠狠動了一下。
后來有一次,王錦萍到福州開會。開到第三天,老人的兒女給她打電話,說老人生病了,到鎮(zhèn)上掛了兩天水,也不見起色。
等到王錦萍匆匆趕回來,敲開老人家的門,兒女們高興得不得了。“二姐回來了,我有救了!”老人緊緊地握著她的手。
另一位老人,是個倔脾氣。誰的話都不聽,只聽王錦萍的。家里想雇保姆,老人不愿意,兒子只好打電話給王錦萍;要吃什么東西,老人不肯,也給她打電話:“大事小事,誰說都不管用,只聽二姐的。”
一次,鎮(zhèn)上醫(yī)院組織老人們去體檢,老人家說什么也不肯去。“二姐,我身體什么情況,你最清楚,不用去!”
“大醫(yī)院設備更先進,去一下就回來。”王錦萍出面,才算做通老人的思想工作。
平時,無論風吹雨打,老人每天都要到診所轉一圈,去屋子里坐坐,量一量血壓,說會兒話再回去。
…………
幾十年來,王錦萍心里一直有本“賬”,哪戶人家,哪位老人,有什么病,對什么藥過敏,她都了然于胸。
這次回市區(qū),王錦萍還列了張藥品清單,準備多帶點新藥回去。過去,出一次吉釣島不容易,每次進城拿藥,早上出發(fā),下午三四點才能回來。遇上大風,得在碼頭邊借宿一晚。因為生活、交通不便,幾十年來,島上一直沒有人來接替她的崗位。2018年,本應退休的王錦萍又留下了:“沒人來,我就一直干下去。”
“我鄭重承諾:24小時為您服務!服務電話……”衛(wèi)生所門前左手邊,掛著一塊“黨員先鋒崗”的承諾牌,作為一名黨員,這是王錦萍多年來不變的宣誓。
每天開門問診,王錦萍總要先看一看這塊牌子。她常想起1999年自己申請入黨時與父親的對話。父親問她:“你知道黨員的標準是什么嗎?有什么困難你得先上。”“這我能做到。”王錦萍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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